【05 托托,我有一种感觉——我们再也回不了家了。我也只有一句,抱歉了。】
人生零件出了问题。
这个比喻直白到近乎粗俗,而且过于易懂,缺少了当下流行的故弄玄虚和不知所云。如果被现代文学评论家瞧见,非要大肆批驳一番不可。我将头靠在电车玻璃窗上,思考着汽修工的胡言乱语。出了问题,吱吱咯咯作响——到底是哪里在响,还要导致生活过不下去呢?我侧耳倾听,意料之中的听到了嘎啦嘎啦的声音,那声音始终都在,只不过充耳不闻罢了。
雷艾米。
我咀嚼着这段草草开始,并注定将草草结束的短暂恋情。诚然,这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对家庭的不忠,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将背叛妻子与年幼的女儿,家庭琐事早已如蛛网般将我紧紧黏住,并将继续下去直到永远……而雷艾米只是一个小小的泡影,令人愉快到无法忘怀,却注定浪花般消失在浩瀚的人生**中。
雷艾米转回头,看着我的眼睛:要逃走吗?
一起逃走。我眺望窗外,天空渐渐泛起紫红色。口袋里有钱,账户上的余额足够支撑挥霍一段时日。只要一通电话,现在就拨过去,几小时后的夜车上便会为我们留出两个空座位。我将靠在柔软的沙发上,听着耳机中宣泄而出的音乐,一口一口抿伏特加酒。然而这是妄想,只要查一查账户的消费记录就知道我在哪里,而且我无法离开妻子,还有阿茵……无论如何也不愿意。看着昏暗的天空,没有来得一阵烦躁。根本没有哪里坏了,也不需要解救的方法。一派胡言。
电车走走停停,像是塞满了难民的大号鲷鱼罐头。番茄在塑料口袋里撞来撞去,令人不由担忧这样下去,势必要统统撞烂掉。何苦要今天修车呢,我暗暗懊恼起来,将手伸进口袋寻找香烟——这才想起下午时就把空烟盒扔掉了。
“讨厌透顶。”真想像小孩子一样大喊大叫。我将手在大衣的口袋里徒劳的抓攫起来,想要捞出些东西缓解烦躁的心情。几张被记忆遗弃的小纸片,一枚五分钱硬币,指尖一痛,似乎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。
我用手指将它捏了出来。那是一张米黄色的小卡片,除了条形码,上面还写着一行小字:
“限乘当日当次车 动车组一等座。”
车票的日期是还有一周不到的新年当夜。
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,我渐渐陷入了半睡半醒地状态。不时能听到哗啦哗啦的声音,我知道那是妻子在整理房间——每每年关将近,妻子总要将家里各处重新规整一番,扔掉没用的小物件,再添置几件新的。无论如何,忒修斯之家总还是家,困扰了普鲁塔克几个世纪的难题眼下变得异乎寻常地简单了。
“进退维谷。”昏昏欲睡之间,我听到某人在身边如是评价道,他伸手拨弄着床头柜上的几枚白色药片——那是医生离开时留下的,妻子将它们放在床头,就好像什么奇特的供物——洗车机操作员用不轻不重的口吻说道:“真够呛,先生,是吧。”
“怎么说呢。”我盯着天花板沉吟了一会儿,想要抬起手,却一点力气也没有,“医生说是重感冒。”
“重感冒。”他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。
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得聊了起来,无非是些寒暄和无聊话。但对饱受无聊之苦的我而言,却有如仙乐。我们从伊卡洛斯聊到菲尼斯,最后又玩起了历史问答,双方旗鼓相当,从一三一三年一口气对战到公元元年。在盖乌斯·凯撒与小莉薇娅的政治婚礼上,我随口问起今天是几号。
“几号!”他惊讶地看着我,好像我在问七鳃鳗有几只耳朵,“今天是新年呢!”
房间的门被推开了,光亮流水一样淌了进来。枯瘦的洗车机操作员不再言语,飞快地融化在了白色的光波里,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虚影。
“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?”
穿过消失中的虚影,妻子端着着刚削好的苹果坐到了床边,俯下身和我贴了贴额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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